不论是清凉寺还是张公巷,金兵的金戈铁马,使所有的窑炉,一夜间灰飞烟灭,所有的热闹繁华均一夜成空,世界顶尖的汝瓷烧造技术从此沉寂近千年。
正因为汝窑器物的珍贵而稀有,使得明清以来的窑业仿烧天青釉一直持续不断。国民党政府时1938年至1941年,资本家李绍初在汝州曾建窑烧汝州瓷,没有成功。新中国建立后,周恩来总理于1953年6月亲自指示:“发握祖国文化遗产、恢复汝窑生产”。在周总理指示的感召下,汝瓷研究和生产从建国之初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在汝州出现了遍地开花局面,高潮时的1986年,在已有县办汝瓷一厂、汝瓷二厂(即临汝县工艺美术汝瓷厂)的基础上,又建立了临汝县(今汝州市)集汝瓷开发与研究为一身的中国汝瓷研究所和尚庄、马窑、陵头、骑岭、汝州镇等17家瓷厂,从业人员2680人,年产汝瓷1620万件。这个时期相继生产出了豆绿釉和天釉产品,但宋汝官窑的天青釉尚有很大距离。豆绿釉和天蓝釉产品的问世当时已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新中国第一代汝瓷研究者一豆绿釉产品的主要研制者之一郭遂师傅被评为全国劳模,出席了1958年的全国群英会,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刘少奇、周恩来的亲切接见。
把沉封的汝瓷工艺找回来,是汝瓷工匠千年的梦想。把这个梦想变为现实的当属被日本古陶瓷研究专家田中光谦称为天下青瓷第一人的朱文立先生。
朱文立很执着,为了烧出失传近千年的釉色,朱文立只想把命都押上。
乡间的路上,一辆破旧的自行者蚯蚓似地扭来摆去,骑在车上的朱文立直着脖子仰望天空,雨过天晴的景象如幻、如梦、如诗、如画……突然,炸雷似的一声断喝,惊得他差点摔下来。迎面驶来的拖拉机差一点碾他而过。拖拉机擦身而过时,司机怒骂了一声:“神经病!”为了“雨过天晴云破处”的再现,他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在烈焰扑面的窑门前,朱文立再也站不稳步了。只得拉根棍子挪动脚步,真挺挺地站了几天几夜,他的小腿肿得比火罐还粗。满头满脸的煤灰,三伏天裹一身又脏又厚的劳动布工作服,衣服上星星点点是烧破的窟窿。他在做一个实验,看小女救父这则美丽动人的故事有没有科学道理。话人祭窑,是不是说骨头里含磷?他用牛骨在窑里煅烧,静观变化,偶然发现了个别骨头上出现天青色,又发现釉色不仅在烧制过程中发生变化,冷却过程中也要发生几次变化。为获得第一手资料,他一刻也不让别人代替,硬是站着做完了试验。实验取得了关键性突破,他却倒下7天没有起床。
就这样,朱文立经过近2000日日夜夜的奋力拼搏,先后调整配方328个,在1500余次的失败后,壮丽的奇观终于出现了。
中国陶瓷艺术大师朱文立汝窑作品【折沿盘】
1987年4月,一个雨过天晴的日子,碧空如洗。朱文立从窑中拿出一件刚烧成的产品与天色对比,仿佛天光回照,他手中的汝瓷与雨后的晴空毫无二致。也许是失败太多的缘故,他麻木了,当他细细抚摸、品味自己这件“怀胎”5个春秋才“分娩”下来的宝贝时,竟没有一点得意感。然而,冯先铭先生却喜不自胜,在鉴定书上饮然写道:“汝窑釉色最难仿,比定、钧等窑难度大得多,明清两代景德镇虽然仿过,但没有仿成功。你厂经过5年的努力,缍使汝窑卵(天)青色再度出现,我们都很高兴……”这位国内外驰名的古陶瓷专家已于1993年不幸去世,他在有生之年终于看到了湮没近千年的“汝官瓷”烧造技术重回人间。
如今已成为国家“汝瓷传承人”的朱文立,仍然安居于汝州城的一隅,继续进行着汝瓷的探索。他将汝瓷视为自己的生命,他将生命融入了汝瓷的恢复的发展事业当中,本人也将成为汝瓷和北宋官瓷历史的一部分。
在汝州市,还有几个对汝瓷执着不已的人,如孟玉松、李聚万、马永杰等人。孟玉松这位女中豪杰与朱文立不同的是她学过化学,基本上属于“学院派”。教师出身的孟玉松研究汝瓷也像她教书一样认真,1970年,当她受命筹建一个汝瓷厂之初就着手建立化验室,她走遍了汝州所有的古窑址,把选捡的古瓷片研开进行化学分析,经过上千次的实验,于1978年和1983年先后研究成功了豆绿釉汝瓷和天蓝釉汝瓷。宝丰县的汝瓷研究要比汝州市的晚得多,起步于宝丰清凉寺汝窑之迷破解之后,代表人物是1992年县政府成立的汝瓷研究所所长马聚魁,为了烧出汝瓷上品,马聚魁一个人既配釉又兼绘画、雕刻、书法为一身,经14年精雕细琢,他研制的汝瓷釉色或月白、或豆绿、或粉青、或虾青、或翠青,色彩丰富温润,形状或古朴、或精巧、或生动,受到许多专家的好评。
想当年,在古人崇尚天为阳、地为阴,天地合一的年代,汝瓷正是本着阴阳隔合的原则,将最深、最复杂的美,以最简单化的形式表现出来,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也烧出了汝瓷的丰富内涵和高深至远。
雨过天晴云破处,是当代汝瓷研究者最高的艺术追究,但个“破”字,也许是不破不立,在传承丰富历史内涵的基础上,他们都在试图从历史制高点上进行飞跃。